“逐利的奇迹:蕞尔小国荷兰怎么成为＂海上马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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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昭杨，本历史专栏作者，自由撰稿人，法国社会科学高等研究院博士，是用历史照亮现实的撰稿人。 本文为本历史频道独家稿件，谢绝转载。

从16世纪到17世纪，位于欧洲西北角的荷兰的独立和兴起是当时世界经济舞台上最华丽的场景，荷兰国土和须德内海总面积只有4万平方公里，人口不到200万，由荷兰为首的7个自称特权的省份联合组成 因为，荷兰也被称为联合共和国。 但是在1620年，对荷兰的繁荣有了精妙的评价。 “不是地理位置而是就业，不是荒废的尼德兰，而是富饶的渔场，为大量的船只、艺术和人口提供了依赖基础、贸易和生存的条件”。 据当时统计，路易十四时代法国人口是联合省的10倍以上，但荷兰商船数量是法国的4倍，利率是法国的一半，拥有巨额海外资产。 阿姆斯特丹的交易所不仅决定了北海波罗的海贸易区、大西洋贸易区、地中海贸易区的主要商品的价格，还决定了马来群岛的香料和咖啡。 中国丝绸和瓷器在印度洋太平洋地区的国际贸易价格。 荷兰土地狭小，人口稀少，为什么在近代初期成为主导世界经济的霸主呢？答案是大海。

随着航海大发现，近代欧洲的经济空之间也从中世纪的地中海-北海-波罗的海沿岸向外扩展，美国、非洲沿岸、印度洋、西太平洋沿岸地区也首次为追求富裕的欧洲人敞开了大门。 大片肥沃的土地拥有丰富的物产和广阔的市场成为欧洲各国垂涎的目标，而且海外事业的兴衰也成为民族国家崛起时代欧洲政治格局的力量对象。 海洋不仅是欧洲各国之间，也是欧洲与世界其他地区联系的纽带，具有重要的战术意义和经济意义。

从局部地理角度看，荷兰位于莱茵河和梅尔茨河的入海口，具有海运和河运两个方向的贸易特征。 从整个欧洲的角度来看，荷兰位于北海东岸连接波罗的海和地中海的中枢地区。 但是，先天性的地理特征只是荷兰海洋经济繁荣的充分条件，无法解释地理位置几乎同样优越的法国、南尼德兰以及当时英国的海洋经济难以望及荷兰项背的原因。

荷兰海洋事业刚刚兴起，表现出与其他国家不同的优势，西班牙、葡萄牙、威尼斯、热那亚等海上贸易强国倾向于与盛产贵金属资源丰富的拉丁美洲和奢侈品的东方开展贸易，海上贸易品为金银、香料、丝绸、瓷器等体积 该贸易的基础多为贸易国对商品产地的垄断和特权，如西班牙对拉丁美洲白银的垄断、葡萄牙对非洲黄金和马克群岛香料的垄断等。 因为迄今为止传到欧洲海洋强国的贸易利润可观，所以没有准确计算价格。 这样规模小但利润丰厚的贵重物品贸易往往会导致垄断和特权。 很明显，这种贸易的最大危险是海盗和敌国的掠夺。 由于贵重物品贸易本身的性质，其市场相对稳定，如何提高贵重物品运输的安全系数成为贸易国利益保证的首要课题。 迄今为止流传下来的贵重物品贸易的自身性质是，通过贸易组织方法上的改善来提高效率空之间非常狭窄，其顺利进行反而依赖军事护卫的效率。 有代表性的例子是，当时西班牙每年定期组织强大的护航舰队将美国金银集中运回本土。 这被称为“黄金船队”。

荷兰在独立之前，本身就是西班牙国王的领土，与其他国家不同，没有任何海外殖民地或贸易特权。 荷兰的人口不过几百万，非常有限，大规模的海外殖民地和军事征服是荷兰无法承受的。 并且在16世纪末荷兰独立时，葡萄牙被西班牙吞并，西班牙采取了各种手段阻止荷兰向前西葡萄牙势力范围的经济扩张。 荷兰另辟蹊径，通过物质和制度两个层面的创新，迅速发展了本国的海上经济。

海洋强国的兴起是基于造船业的繁荣。 船舶是海上各种活动的物质载体，拥有数量大、性能先进的各种船舶是迅速发展海上事业的前提条件，因为真正的海上强国必然有强大的造船业，无论和平战时都能继续为本国海军、商人和渔民提供足够的船只。 荷兰造船业不仅效率高，而且优质专业。 直布罗陀认为“荷兰繁荣的真正工具是他的船队，其数量相当于欧洲其他国家的总和”。 另外，荷兰船队的总吨位约为60万吨，预计数量在6千艘左右，雇佣了4万8千名船员。

尽管荷兰船队规模庞大，但荷兰有降低造船价格的迫切要求和巨大动力。 荷兰独立初期，东方和美国的奢侈品贸易由于特权和垄断难以牵连，荷兰不得不集中于波罗的海到北海的出口贸易。 这个地区的主要贸易商品大多是日用的消费品和工业原材料。 普鲁士谷物、俄罗斯毛皮、蜂蜜和蜂蜡、英国羊毛、北欧木材、法国食盐和酒类等大宗必需品的贸易数量巨大，但单位利润很低。 为了从中获利，必须尽量降低运输价格，最大限度地提高运营效率。 因为这个荷兰大力经营波罗的海——北海贸易。 是以前流传下来的海上贸易模式的突破。 意大利经济史家齐博拉说:“荷兰人摆脱了中世纪和文艺复兴初期盛行的以前流传下来的奉行在近代宣传的大致情况，中世纪商人通常想在单位商品中获得最大利益。 因为他们喜欢奢侈品。 荷兰人基本上转向大众商品，在增加的活动次数中，通过扩大销售努力增加利润。 ”。

波罗的海-北海大宗支出品贸易需要降低海运价格，荷兰需要大规模使用价格低、航速快、载重量大、操作简便、所需船员数量少的商船。 1595年，荷兰北部城市荷兰造船木工发明了世界闻名的“大货船”，是荷兰近代海上帆装货船。 大型货船在荷兰也是世界近代第一艘专用货船。 荷兰基本控制波罗的海贸易，因此可以得到廉价的船用木材、沥青 、乳胶、绳索和专用船运输的桅杆。 造船材料的价格相当便宜。

但是，荷兰造船工业的竞争力并不是建立在廉价材料上的。 在保证性能和质量的前提下，荷兰船厂将采取一切可行的措施降低价值成本，提高运营效率。 提高效率和降低价值成本的两个要求对荷兰造船业来说确实是一个挑战，根据以前海船战商不分的船设计理念，不能兼顾双方的要求。 于是荷兰出于经营波罗的海——北海大宗支出品贸易的专业需要，商船的设计制造向专业化迅速发展。 大货轮是使用轻型松木建造的，便于在水位较浅的波罗的海航行，同时几乎不设武装，因此武器弹药和武装人员的空之间全部节约，大大提高了载重量和航行速度。 另外，大型货船主要用于近距离航行，不承担海战任务，因此经常被木钉钉住。 布罗代尔指出，在同一制造商的船上，法国人多以橡树为原料，用钉子销售，价格昂贵。 荷兰的大型货船由于是专门化的设计，船体比法国船大两倍，但成本却低一半。 荷兰商船比当时吨位相同的英国船每吨便宜4英镑10先令，比英国船每吨便宜2英镑16先令。

由于风力机械的锯、杠杆式桅杆和更换零件等当时最现代化的技术被广泛使用，造船成为了专业化较强的流水化生产。 他亲眼看到:“17世纪英国人沃尔诺在阿姆斯特丹，当地的船材仓库电缆、铁锚、帆、绳车等零部件齐全，船体建成后，船几个小时就组装下水。” 同样的技术不仅应用于大型货船的制造，也应用于军船的制造。 他说:“只要两个月前事先得到通知，就一定能制造一艘每周等待出航的战舰。” 造船业流水化生产和组装不仅节约时间，简化了船的结构，简化了航海操作的劳动量，大型货船上不设置专业的武装人员，因此荷兰船员平均可以承担20吨的货物运输，是波罗的海—北海贸易以前的霸主汉莎同盟的两倍 荷兰货船运输的效率化带来的劳动力价格的高度节约，使荷兰海运业者的航运价格“比英格兰、苏格兰、法国低三分之一到二分之一”。 因此，荷兰在17世纪垄断波罗的海——北海贸易的秘诀是基于低价高效的海运。

荷兰造船业凭借精良的装备，专业化的设计理念大大节省了造船的单位工作时间，提供了大量质量高、价格便宜的船只，为荷兰的海上事业提供了先进的装备和工具。 船只本身也成为荷兰对外出口的王牌产品，荷兰制造的海船甚至进入了以前被誉为航海强国的船舶市场。 “在17世纪，拉拉？ 塞舌尔有10吨以上的商船，包括大型货船在内都是荷兰制造的。 森林资源丰富的丹麦商船约有一半必须从荷兰进口”。 并且，“荷兰很早就向威尼斯、西班牙、马耳他等外国出口船只，后者利用这些船只在黎凡特的海面上进行掠夺活动”也不足为奇。 威尼斯、西班牙等此前海上强国进口荷兰船舶，意味着荷兰造船业水平达到欧洲领先水平。

除造船业外，荷兰还经营海洋事业，改造以前传承下来的产业，简化生产流程，只限于原本分散、利润微薄、维持日常生活的领域为资本主义的大生产，善于盈利。 渔业就是其中的典型，北海和附近海域历来是荷兰和泽兰的渔民捕鱼的地方，但一直以来都是用传统的方法捕鱼，对象多为生长在沿海和淡水的肉质柔软的杂鱼。 15世纪波罗的海鲶鱼群迁徙到北海，为北海沿岸国家快速发展大渔业提供了得天独厚的资源，荷兰渔民和船主得到其高度发达的造船业的支持，跟随近代资本主义经济组织的大致情况，首先迅速发展了大规模远洋渔业。

荷兰渔业引进资本主义经济组织大体上体现在工具的改革创新和经营方法的改进上，荷兰渔民和造船厂的主要改造成了船体宽敞的大货轮流动的鲱鱼加工厂。 大货轮应用于渔业的利润很多，一是可以利用大型拖网，捕鱼时的渔业大幅度提高产量。 二是利用大货轮的宽敞空间，可以在船上加工鲱鱼来腌制桶，完全实现了工厂式的流水作业。 据当时的人估算，切鱼的人每人每小时可以清除约2000条鱼的内脏，达到每分钟33条。 而且，拥有雄厚资本和灵通消息的荷兰商人逐渐渗透，开始组织渔业生产。 同时，大渔商之间的竞争也规范化了。 1575年，5个最重要的渔业城市:布内尔、鹿特丹、斯涅耳、代尔夫特、恩克霍伊在橙色王子的支持下，成立了“大渔委员会”，制定了渔业法规，规定了鲱鱼捕捞时间、盐标准、鱼桶的尺寸和腌制。 只有符合上述标准的渔船经许可才能出海经营。 这样可以保证荷兰鲱鱼的质量和市场竞争力。 这是因为，尽管荷兰鲱鱼产量占欧洲的三分之二左右，其中八成作为出口商品出口，但不进行恶性价格战，同类鲱鱼产品尽管数量众多，但单价却比英国产品高20%。 鲶鱼贸易为国土狭小、生产有限的荷兰提供了打开欧洲市场的贸易品，鲶鱼作为初级产品，其产值直逼荷兰的拉夏业。 荷兰议会在1624年7月19日的文化中也郑重主张，鲱鱼渔业是联省共和国最大的领域和最高的金矿。

除了大规模的鲱鱼渔业以外，荷兰人在巴伦西亚海和斯皮茨群岛的捕鲸作业和在冰岛海域的鳕鱼捕捞作业的地位虽然不如鲱鱼渔业重要，但却是荷兰大渔业的重要组成部分。 同样给荷兰带来了丰厚的收入。

荷兰先进的捕鱼业对荷兰的贸易和经济的迅速发展意义重大。 天主教世界禁止每周五吃肉类，但这是可以吃鱼类的禁食日，荷兰鲱鱼价格不菲，是一种非常受欧洲平民欢迎的禁食日食品。 这是因为荷兰鲶鱼有持续的、数量上的诉求。 鲱鱼腌制需要大量食盐，食盐丰富的伊比利亚半岛也需要来自波罗的海沿岸各国的谷物和木材。 荷兰、波罗的海地区和伊比利亚半岛形成了三角贸易。 鲶鱼给了荷兰融入波罗的海地中海贸易并发挥主导作用的机会。 从某种意义上说，荷兰用鲱鱼的骨骼架起了连接波罗的海和地中海的贸易桥梁。 经济史马歇尔更精巧，荷兰第一城市阿姆斯特丹被树立在鲱鱼骨上。 荷兰首先从西班牙卡迪斯等地进口大量食盐，送往北海腌制鲱鱼，用大货船将咸鱼运至波罗的海丹泽、吕贝克等谷物贸易港，卸下桶装鲱鱼，满载波罗的海地区生产的木材、谷物等产品 似乎是普通鲱鱼带动了以荷兰为中心的欧洲大贸易。

据彼得·德拉古尔估计，荷兰贸易减去鱼和鱼产品的贸易只剩下一半。 这被夸大了，因为雷顿的拉萨、哈莱姆的亚麻制品也是荷兰出口的特征产品，荷兰海外贸易的繁荣和造船业的繁荣都是基于国内发达的制造业。 除此之外，荷兰商人和船主经营的是费用品多的大宗贸易，商品周转需要充足的资金。 阿姆斯特丹的金融市场总是能给他们足够的信用。 这是因为他们可以尽量扩大贸易规模以降低价值成本。 先进的金融信用体系对高风险海洋事业的快速发展具有重要作用。

除了国内相关产业对荷兰海洋事业的巨大支持外，荷兰海洋事业的三大组成部分，渔业、造船和贸易紧密相连，渔业的发达为专业鲱鱼捕捞“工厂船”的开发、制造和改善提供了巨大的诉求和动力。 大量规格统一、质量优良的鲱鱼加工和贸易开辟伊比利亚半岛和波罗的海两个海外市场，食盐—咸鲱鱼—谷物、木材和船用品在伊比利亚、北海和波罗的海形成三角贸易，荷兰在贸易中扮演重要组织者的角色，大量收购了该地区的初级产品。 英格兰和西班牙羊毛、德国和西西里亚麻或亚麻面料、法国和西班牙食盐和葡萄酒、斯堪的纳维亚木材、俄罗斯蜂蜜、蜂蜡和毛皮、东欧谷物和西葡萄牙从海外掠夺的金银都组织在以荷兰为中心的欧洲海上贸易大

以荷兰为中心的欧洲大贸易，突破了以前流传下来的商人的厚单位商品利润，突破了经营规模狭窄的限制，着力扩大市场，追求贸易结构合理长远的经济利益，从观念到实践上真正开拓了近代大贸易。 大量的财富流向荷兰。 这个荷兰拥有欧洲最大的商船队和最丰富的贵金属储备，阿姆斯特丹拥有欧洲最大的金融力量，控制着欧洲及其海外领土主要商品的价格，荷兰是欧洲经济名副其实的核心。

当然，荷兰海上事业的繁荣并不仅仅归结于荷兰位于地中海和波罗的海之间的优越地理位置，也不能归结于荷兰航海工具的先进和航海组织方法的科学和大宗消费品贸易对海洋事业的强大推动力。 宗教改革对荷兰经济伦理和开拓精神的影响也不容忽视。 荷兰是一个以加尔文教徒为主体的新教国家，新教是荷兰独立建国的原因和动力。 马克思·韦伯这样描述近代初期新教的特质: “渗透着罕见的资本主义商业意识，支配着整个生活的极其狂热的宗教虔诚的天衣无缝地结合在同一人群中。” “这些人往往有最好的经济教育机会。 集中精神的能力和绝对忠于重要职务的责任感，与严格计算高收入可能性的经济观、大大提高效率的自制力和节俭心最好地结合在一起。 ”。 17世纪的荷兰人和外国人都注意到了这个特质。

1671年，荷兰作者写航运业论文时说。 荷兰造船业的成功引起了外国的模仿，但如果外国人在异国环境中采用异国工匠造船，就不能模仿成功。 因为这些工匠缺乏荷兰人所具有的节俭和清洁的爱好。 这些工匠和水手、码头工人和农民一样，被誉为“欧洲最受教育、最生气、最直率的工匠”。 经济史马歇尔也表示，荷兰人创造的纤维韧性无与伦比，他们拥有非凡的自制力，几代人比以前其他民族的所作所为更长时间地持续着节俭和不懈的努力。 在辽阔的大海上，商船队最大的支出是船员的生活支出，荷兰货船尽量减少了船员数量，荷兰人周密的计算再次发挥了作用。 船上的饭菜很简朴。 鱼和燕麦片即使是船长也是奶酪腌一两三年的牛肉，没有葡萄酒，但有淡啤酒。 有时海上风很大，我觉得每个人都在喝酒。 这还形成了法国海员对船上饮食的批评和鲜明的回应。 直布罗陀曾经引用了当时法国人对荷兰人的评价。 “在世界各国中，荷兰人最注意节食，尽量减少奢侈和不必要的开支”。 因此，小荷兰在近代海上的成功不仅取决于先进的造船业和严密的贸易组织方法，宗教改革后新教伦理的作用也不容忽视。 以新教伦理进取、追求利润、尽职尽责的精神，荷兰人在经营海洋事业时节俭、实用、高效地出发，开启了荷兰的黄金时代。

近代初期，随着地理上的大发现，以往神秘阴暗的大海成为了欧洲人新的广阔舞台。 海洋成为了欧洲经济扩张的新边疆。 海洋是欧洲各国互通有无的贸易桥梁，也是通往丰富海外殖民地的必由之路，因为它蕴藏着资源极其丰富的宝藏。 欧洲大陆在土地狭小的荷兰没有留下足够迅速的发展空之间，荷兰人必须向大海求助，必须在这个未知的行业把握机会，致富。 荷兰人充分利用自己优越的地理位置，在加尔文教教义的激励下，以资本主义大体组织海洋经济事业，尽量追求节俭、规模化经营和效率，实现了对以前流传的海洋事业运营模式和荷兰本国不利条件的双重突破。 荷兰从造船业革命开始，以腌鲱鱼贸易带动荷兰主导的波罗的海地中海贸易，将其经济实力扩大到包括美国、亚洲、非洲沿岸在内的当时整个世界。 像荷兰这样刚刚独立的小国，在向海洋的发展和创新中，自身国力大幅提高，被誉为掌管世界贸易交流的“海上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