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主宰自然”的狂妄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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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发展出版社出版的《大坝经济学》译本对我国经济、生态、环境和水利领域的学者和机构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尤其是近年来，受到了异乎寻常的欢迎和关注。原因是中国在空之前就掀起了大坝建设的高潮，而这场“大跃进”引发的争论从大坝经济学的角度来看是激烈的，人们有些意外地发现，今天中国发生的许多问题和争论已经在许多其他国家发生过，有些争论的逻辑和话语与我们的非常相似。真是“天下无难事”

我周围的许多人都喜欢这本书，因为它不仅收集了大量关于大坝的经验数据，而且详细讨论了大坝对一个国家乃至整个世界的经济、环境、物种、气候等方面的影响，以及在建设过程中和大坝投入运行后遇到的各种问题，对我们研究环境和生态问题也有启发意义。

首先，不管我们喜不喜欢书中的结论，很难否认书中的“全球和历史视角”所带来的思想冲击——你必须用世界的经验来审视自己，用前人的教训来警示今天。最基本的事实之一是，人类花了近一个世纪才清楚地认识到大坝带来的复杂而有害的生态和环境影响。人类的这种认知进步是很难取得的，因为长期以来，他们只能在短期和局部范围内评估项目，而且他们太习惯于“技术万能”的错误观念。《大坝经济学》告诉我们，这是人类不断突破纯粹技术主义的狭隘科学观的过程；它是人类通过整合环境科学、生态学和系统科学等多种知识，学会不断纠正和改造片面功利工程观的过程。这是人类注重与自然和谐相处，放弃“主宰自然”的傲慢与理性的过程。这个过程不能被任何力量阻止。

其次，“从长远来看，没有一个健康的流域，就不可能有一个健康的社会。”这是大坝经济学的另一个启示。书中大量的例子和历史事件表明，大型水电工程很容易伤害社会弱势群体，造成社会不稳定。在这本书里，我们注意到这种牺牲弱势利益相关者的现象在面对经济市场化时会公开出现。我们也注意到，在一些发展中国家，许多公司的超额利润实际上转移了两个“弱势群体”的权益:一个是受项目影响的社区人群，另一个是代表我们子孙后代利益的生态群体——这使我们进一步认识到环境保护和社会公平是紧密相连的。

四年前，正是大量的历史描写和令人震惊的见解，使本书的译者和编辑们在第一版总序的第三页“擦亮眼睛，觉得翻开这本书是有益的”，并决定将本书介绍给读者。近两年来我国水电建设的热潮以及由此引发的不同理解和利益冲突，使得越来越多的读者开始阅读本书，本书的许多内容已被证明具有相当的参考价值。

这并不是说在中国的大坝问题上不可能参考这本书的国际经验，因为中国的环境和发展问题的复杂性超过了任何其他时期或国家。我们希望通过这本书的再版，一个充满历史反思和人文关怀的“新水坝观”将会被更多的中国人所了解。